第93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69书吧 www.69shuba.cc,最快更新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最新章节!

    金乌西坠,霞光似血,映照长安宫坚冷的宫墙。

    宫道上,裴椹一身绛紫色官袍,宽袖窄腰,身姿如松,正沉步往宫外走去。

    在宫门落锁前,他终于踏出宫门,一路紧绷的神情仿佛微松,不觉抬眸,望向远处天际渐渐隐没的霞光。

    杨元羿一直在宫门外等他,见他出来,明显松一口气,忙快步上前,顿了顿,语气平常笑道:“走吧,燕王殿下和王妃应该都等急了。”

    裴椹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直接翻身上马。

    杨元羿也骑马跟上,等到了长安街道上,远处传来阵阵暮鼓声时,终于谨慎开口:“陛下……都跟你说什么了?”

    裴椹右手握着缰绳,语气淡淡:“没什么,无外乎以前那些话。”

    试探、警告,再给颗甜枣罢了,只不过这次用上了他的父母。

    杨元羿闻言松一口气,刚才在宫门外,他没敢问。现在问了,再听裴椹语气,便知暂时没什么大事。

    也是,皇帝还指着裴椹去西南平叛。至少在西南安定前,应该不会追究之前抗旨的事。

    想到这,杨元羿彻底将心放下,再次笑道:“先不管这些,后日就要领兵去梁州,难得中间能空闲一日,让你和父母团聚,你大可放松一些,不必把自己绷那么紧。我刚才可没瞎说,王爷和王妃殿下知道你已经到长安,刚才遣人来向我问了好几次,这会儿估计已经准备好一桌饭菜,等着给你接风洗尘。”

    裴椹眉心微蹙,片刻,又稍稍松开。

    .

    裴府内,天虽还没黑透,但各处灯笼已经点亮。

    正厅内,燕王妃一身浅绯衣裙,环佩叮铃,正指挥下人忙碌。

    年过四旬的燕王留着美髯,步态端正走进厅中,还没站定,就被正忙活的燕王妃盯上。

    燕王一僵,正要开口,却见妻子快步走来,拽起他衣袖,皱眉道:“你怎穿成这样?”

    “这样怎了?”燕王不解。

    他这不是穿的挺好?深色锦服,端庄肃穆,颇有一家之主的气派,想必能镇住裴椹那小子。

    想到这,他不由捋了捋须,下一刻却忽然被妻子拧住耳朵——

    “跟你说了多少遍,椹儿今天回来,让你穿喜庆点,你怎么又穿这死气沉沉的颜色?还板着张脸,是嫌跟儿子还不够生分?而且你没听张大人来信说,椹儿在北地娶了一名女子,今日难得团聚,他定会带媳妇来见我们,你还穿成这样,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快去换身鲜亮点的!”

    说话间,两人的小儿子裴棹也走进来,揪着身上颜色鲜亮的绯袍,苦着眉道:“娘,你让我穿这身是不是太亮丽了?大哥带嫂子回来,又不是我成亲,我穿这么红——”

    话没说完,看见正被揪耳朵的燕王,刚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呆,磕巴问:“爹,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燕王妃忙收回手,含笑上前,替小儿子理理衣服,道:“哪里红了?一点都不红,颜色刚刚好。”

    另一旁,燕王在小儿子面前跌了份儿,这会儿虎着脸,试图找回面子,哼道:“换什么换?我就穿这身,他娶妻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穿鲜亮些,给他好脸色?”

    “你说什么?”燕王妃一听,立刻瞪眼,疾步朝他走回来。

    燕王忙下意识捂住耳朵。

    燕王妃:“……”

    裴棹:“……”

    反应过来后忙放下手,有些尴尬的燕王:“……”

    燕王妃轻咳一声,在小儿子面前还要给丈夫留些面子,不由温声了些,嗔道:“瞎说什么,椹儿他都二十三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终于愿意娶妻,多好的事!我跟你说,等会儿他回来,你千万不许说他媳妇出身低的事,更不许板脸摆谱。”

    话落,外面小厮刚好来报,一脸喜气:“王爷,王妃殿下,世子回来了!”

    燕王妃一听,顿时面露喜色,难掩激动地往外去迎。

    燕王一时来不及换衣服,赶忙也跟上。裴棹揪了揪身上的绯衣,“哎”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也跟出去。

    府外,裴椹下马后,刚进门,就撞见迎来的三人,一时微僵。

    燕王妃来时激动,见到一身风尘仆仆的长子,更忍不住眼圈一红,可近到面前,却局促生疏起来。

    燕王捋了捋胡须,也有些不自然地站在妻子旁边,严肃干巴:“回来了?”

    倒是两人的小儿子,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恭敬喊:“兄长,您回来了。”

    裴椹:“……”还是一股子书呆气。

    不过对这样的见面场景,裴椹早有所料,甚至熟悉。

    当年老燕王和大儿子裴淞在边关打仗,二儿子裴淙夫妇——也就是裴椹的父母,入洛阳为质。自然,名义上的说法要好听些,说是皇帝体谅老燕王一家在边关受苦,才让他儿子到洛阳住。

    原本应该是裴椹的大伯——当时的燕王世子裴淞入京为质。但裴淞是天生将才,十五六岁就跟老燕王一起上战场,战事上少不得他。反倒裴椹的父亲,只懂风花雪月,喜好文集,对兵事实在不感兴趣。

    一番权衡后,老燕王只能忍痛让二儿子夫妇入京。

    那时裴椹刚出生不到一年,裴淙和妻子都知道去洛阳意味着什么,不忍带年幼的儿子一起,便将他留在边关,请大哥大嫂帮忙照顾。

    所以裴椹有记忆时起,就是和祖父、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而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他的父母是替自己一家去洛阳,心中含愧,几乎将裴椹当成亲子照看,对他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上心。

    直到裴椹十三四岁,才到洛阳和父母团聚。但那时父母已经有了小儿子,加上裴椹从小长在军营,过早成熟,不是会在父母膝下撒娇的性子,裴淙夫妇也对这个多年没见的儿子亲近又陌生,不知该如何相处。

    再后来,老燕王和当时的燕王世子裴淞,以及裴淞的儿子,都在战场战死。一直留在洛阳的裴椹父亲反倒承袭燕王爵位,接着裴椹也被册立为世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让如今的燕王夫妇惊喜。当时他们都沉浸在震惊和悲痛中,再之后,又难以面对大嫂。

    当时世人都说,燕王夫妇是捡了漏,若不是裴淞和他儿子都战死了,这燕王的爵位,哪轮得到他们一家?

    燕王夫妇对这话都气愤不已,他们清楚这爵位是裴椹在战场上用命挣来的,但面对骤然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大嫂,两人还是心中复杂。

    大嫂总共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亲子,另一个就是他们的长子裴椹。如今对方的丈夫和亲子都战死,爵位也落到他们一家手中,仅剩的支柱,就是同样被她养大的裴椹。

    这种情况下,燕王夫妇忽然都不敢过于和长子亲近,怕本就悲伤过度的大嫂会觉得他们连裴椹都要抢走——虽然燕王不觉得这爵位是他抢的。

    可这么说的人多了,他心中难免抑郁,更担心大嫂多想。

    而裴椹,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跟父母亲近。相反,他要对伯母更加敬重。

    如此,他和燕王夫妇的关系就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疏离中。

    加上燕王除了在文章上有些造诣,其他方面实在不灵光,尤其在洛阳时,少不了被人算计,或说错话。

    本来皇帝对他们一家就忌惮,这样一来,更找着机会申斥他。以前老燕王在时,还能倚仗军功,帮小儿子求情。

    等老燕王去后,替燕王擦屁股的人就成了裴椹。后来裴椹想方设法,终于在前两年把一家人接到金陵,从此远离皇帝的眼睛,能安心一些。

    谁知自己只是一个没留神,父母和弟弟就巴巴送上门,又被人家一网捞住,全困在长安。也不知大伯母当时为何不拦着他们。

    可话说回来,他们也是从杨元羿那听说他出事的消息,担心他,才想去并州看望。

    如此一想,裴椹回来时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

    只是生疏已成习惯,他无声叹了口气,躬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燕王妃忍着激动,攥紧丈夫的手说:“好好,快起来。”

    燕王捋着须,稍微淡定些,道:“一家人,多什么礼。”

    说完,就忍不住探头往外看。

    不是说带媳妇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被他一影响,燕王妃也忘了激动,跟着朝外看。

    裴椹直起身后,刚要再和弟弟打招呼,却见面前三人都抻着脖子朝他身后看,不由奇怪,转身也看一眼。

    身后并没有奇怪之处。他微微皱眉。

    “咳咳。”燕王忽然被燕王妃掐了一下手背,回过神,忙正色道,“你媳妇呢?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裴椹:“……”

    他忽然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旁边的杨元羿。

    杨元羿:“!”

    冤枉啊,这事真不是他说的!好吧,燕王夫妇是向他询问过,但他真没敢多说,而且这事一开始绝对不是他透露的。

    “那什么,王爷王妃,将军,你们难得一家团聚,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他一阵干笑,然后在裴椹森森目光注视下,赶紧转身溜走。

    裴椹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半晌才转回头,对仍一头雾水的父母道:“先进去再说。”

    燕王和燕王妃一阵摸不着头脑,进了正厅,刚要再问,却被裴椹打断:“我饿了,先吃饭吧。”

    燕王妃心疼长子,赶忙让人布菜。

    吃到一半,燕王忍不住,再度想开口,却又一次被裴椹打断。

    “父亲,”裴椹筷子一搁,看向对方,“我听说您在长安又惹事了?”

    燕王表情一僵,旁边正给裴椹夹菜的燕王妃动作也一顿。小儿子裴棹一听气氛不对,赶紧埋头苦吃,头都不敢抬一下。

    燕王很快僵着脸道:“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

    裴椹面无表情:“陛下跟我说,您把安阳侯打伤了。”

    燕王:“……”

    裴棹继续埋头苦吃。

    燕王妃夹菜的筷子僵了许久,这会儿终于把菜放到裴椹碗里,笑着缓和气氛道:“这事也不能怪你父亲,实在是那安阳侯说话太气人,你父亲不过是气不过,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下装受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胆子还小,哪可能真打伤他……”

    还没说完,燕王就听不下去了,赤红着脸挽回颜面:“谁说的?我就是要教训教训那老小子,省得他以后说话嘴上还没把门……”

    “啪!”裴椹忽然搁下筷子,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你们本就不该来长安,既然来了,行事能不能低调些?”

    话音落,桌上气氛忽然微妙变化。

    燕王妃表情微僵,渐渐眼圈微红。裴棹筷子一顿,也不扒饭了。

    燕王被儿子这么说,面上顿时挂不住,尤其见王妃也难过,登时忍不住要发作,可转头见裴椹面色疲惫,人也比年初时见到时瘦了不少,再想起他不久前还受重伤,一股火气顿时又消失大半。

    旁边燕王妃很快也强笑,柔声劝:“好了,一家子难得团聚,先吃饭,不说那些。”

    燕王便顺台阶而下,捏着筷子闷头继续吃。

    一时饭桌上气氛沉闷,只有动筷子的声音。裴棹看了一眼兄长,神情微微复杂。

    裴椹重新拿起筷子,却迟迟没再动。他也有些后悔,不该把气氛弄成这样,尤其看到燕王妃红了眼睛时。

    可刚才不知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他只是……

    想到在宫中被皇帝申斥的那一幕,裴椹愈发一阵疲惫。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只是皇帝盯着他们家而已。他方才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担心父母不知他们现在的处境,行事不低调,哪日真被抓着错处,陷入危险。

    可话说出来却……兴许他应该委婉些,语气更缓和些,又或者,应该挑个更合适的契机。

    可他终究没跟他们长久相处过,更不曾亲近。他也不像弟弟那样,性格好,不沉闷,能习惯自然地和父母亲昵说话。

    裴椹无声叹气,用过饭后,借口军中有事,离开了家。

    裴棹看一眼兄长的背影,欲言又止,可到底没敢开口。

    虽然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父亲,但裴棹能感觉到,他和父母其实都有点怕大哥。可能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大哥平日不苟言笑,太冷了。

    裴棹缩缩头,忍不住想,要是大哥今天真把嫂子带回来就好了。

    能让大哥一声不吭就娶了的人,应该是喜欢的吧?说不定在嫂子面前,大哥不会这么冷冰冰,今天饭桌上的气也不会变成那样。

    .

    裴椹出了府门,没走多久,就遇到杨元羿。

    杨元羿见他闷着一张脸,便知又是跟家中相处不来,不由叹气,抬手搭上他的肩道:“走吧,请你喝酒。”

    裴椹没拒绝,只是脑海不经意想起之前杨元羿说的“丈夫在外喝酒到太晚回家,妻子会生气”。

    好在他妻子如今不在身边……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裴椹面无表情,跟杨元羿一起去了坊市的一家酒馆。

    两人点了几道菜,一壶酒,裴椹却没喝多少。

    杨元羿见他脸色沉闷,试探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跟你妻子有关?”

    想到自己离开裴府时,燕王夫妇正询问裴椹妻子的事,他不由猜测:莫非是燕王夫妇觉得裴椹妻子的身份太低?致使好友又跟家里闹不快了?

    可不应该啊,裴椹家中的情况,他十分清楚。燕王夫妇都对他心怀愧疚,又不敢亲近。正因如此,裴椹一直没成亲,两人也不敢多问,只托杨元羿帮忙打听。

    如今得知裴椹娶妻,燕王夫妇应该高兴还来不及才对。若是旁人家,可能会嫌儿媳妇身份低,但裴椹的父母大概不会,确切说,他们插手不了裴椹的婚事。

    裴椹刚闷一盅酒,闻言忽然抬头看他,目光幽深。

    杨元羿一僵,赶忙摆手:“别这么看我,真不是我说的,是张伯谦张大人。”

    然后就解释道:“你之前离开雍州时,不是托张大人照顾你妻子吗?但张大人跟你家是什么关系,你能不清楚?老大人直接就写信恭喜王爷和王妃了。”

    本来张伯谦信中还“怪”燕王夫妇不厚道,说裴椹成亲这么大的事,竟然没请自己,是不是生分了?

    哪知燕王夫妇收到他的信,才知道裴椹成亲了,赶紧去信询问。张大人这才知道燕王夫妇也不清楚这事,之后不知为何,就没再回信了。

    燕王夫妇找不到人问,刚好裴椹和杨元羿到了长安,便赶紧向杨元羿询问。

    “所以这事真不是我说的,而且王爷和王妃向我询问时,我也没敢多说,就说……”他小心看裴椹一眼,斟酌道,“就说你挺喜欢人家的,其他一概没透露。”

    裴椹凉凉看他一眼,片刻转回头,又闷一盅酒,忽然问:“雍州一直没来信吗?”

    许是嗓子浸了酒液,有些沙哑,又有几分沉闷和失落,尤其在这个刚和家中人“闹不快”的孤独时刻。

    离开雍州后,他其实给妻子写过几封信。

    并非是他思念对方,而是他借口出来贩皮子,迟迟不归,总要在多找几个借口,解释一下,譬如说被乱军挡住去路,譬如是遭了大雪,不能如期回去……好吧,他其实就是思念了,这没什么不好承认。

    新婚夫妻,骤然分开,互相思念,不是很正常?

    只是……妻子为何一直没给他回信?

    或者,可以写封信给张虎或陈将军问问?但也不能太明显,不如……就借口询问边防的事,顺便问一下妻子的情况?

    裴椹闷头又喝一杯酒。

    .

    永丰驻地。

    陈将军在中军大帐来回踱着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提拔的一个小小士兵,真正身份竟是并州的裴世子。更没想到,他刚知道这件事,对方的妻子就在他眼皮底下,被流匪劫杀了,连尸骨都没寻回。

    陈将军焦虑得在营帐中团团转,事情他已经向张大人禀报,张大人急得也亲自来了一趟,跟他一起去现场勘察,最终确认,裴椹的娘子应当是真没了。

    张大人也是一番痛惜,可痛惜之后,却担心消息传给裴椹知道,会影响他与洛阳的叛军作战,思虑再三,最终让陈将军先压下消息。

    但陈将军亲眼见过裴椹有多在意他娘子,而且他一个小小边关守将,又不是张大人那样的身份,哪敢真将这么重要的事瞒着裴世子?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妥,且今天又听说裴椹已经解洛阳之围,到长安了,一番考虑后,终于下定决心,掀开帐帘喊:“来人,叫张虎……不,还是叫陈青过来。”

    张虎这次办事实在不力,没保护好“沈秀”不说,在人刚被劫走时竟也不追,回来后又因自己不在军营,迟迟不禀报,更没有其他作为,陈将军都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让张虎去送信,到时裴世子一问详情,张虎还能有好下场?虽然陈将军被这人气不轻,但对方之前跟着裴椹,领兵能力提升不少,如今在军中也算很得重用,惜才的陈将军有点不舍得他折了,而且营中也需要他,想想还是让陈青去。

    陈青嘴皮子利索,人也机灵,不像张虎木讷。而且他也不是只派陈青,只是陈青经历过现场,裴椹问起时,能描述一下当时情况。

    .

    一天前,秦州地界。

    李禅秀和留在这接应他的人汇合后,也得知裴椹率并州军,已经解洛阳之围,正往长安方向行军。

    他闻言怔了怔,语气不敢相信:“确定是裴椹?”

    刚跟他们汇合的黑衣护卫拱手,语气肯定道:“确定,主上那边应该更早得到消息。”

    李禅秀不觉皱眉。梦中并没有这件事,当然,因为他的一些举动,很多事都改变了,比如西北没有沦陷,陆骘被他招揽了……可裴椹不该出现变化啊。

    按他梦中后来和裴椹通信了解,对方现在正重伤不能下床,甚至直到一年后,他辗转从西羌回来,不慎被对方手下抓住时,对方都还病重坐在车内,时不时闷咳,不能下车,也不能见风……所以怎么忽然就领兵了?

    李禅秀神情复杂,以他梦中对裴椹的了解,那般君子端方的人,定不会骗他,何况对方也没必要骗他。

    如此,便只可能是现实与梦境出现不同,裴椹的伤被谁治好了?

    又或者,是皇帝不顾裴椹重伤,强行让他领兵?

    想到前者,李禅秀微松一口气,想到后者,又不由提起心,微微蹙眉。

    后者并非不可能,甚至可能性更大。毕竟梦中的一年后,裴椹病到下不了车,还因皇命难为,不得去已经沦陷的雍州边界坐镇。

    这般一想,他仿佛能想到对方拖着病躯,止不住闷咳,却不得不到阵前指挥的情形。

    李禅秀不由轻叹,心中有些沉闷,可回过神后,又不敢轻视这位梦中的“老师”兼友人。

    既然被派来攻打他们的人是裴椹,哪怕对方可能病重,他也不能不谨慎。

    战场无私情,何况现在的裴椹根本不认识他。

    尤其现在,趁裴椹的大军还在往长安方向行进,且要在长安附近停留一日,他应速作准备,先下手为强。

    所以,若是裴椹,对方会如何攻打梁州?

    李禅秀手指抵着下巴,一双秀丽眼眸盯着面前的地图,陷入沉思。

    旁边,见他久久不语,黑衣护卫忍不住问:“小殿下,我们何时出发,前往平城?”

    先行离开的李玹此刻就在平城,留下的黑衣护卫也是奉命要接李禅秀过去。

    但周恺闻言,却看护卫一眼,不明显地朝对方摇了摇头。

    李禅秀看了一会儿地图,终于开口:“不,我们先不去平城。”

    黑衣护卫闻言惊讶,周恺却不那么意外。至于宣平,他甚至猜到李禅秀的几分想法,不由探头看一眼地图,道:“你想先裴椹一步下手,构筑防线,挡住他的大军?”

    李禅秀点头:“想拦住裴椹不容易,我们必须先他一步,拿下几座重要城池,令他大军来了也无法集中兵力攻打我们某一处。”

    说着,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几个位置,道:“眼下我们没拿下梁州府城,裴椹大军一到,我们没有屏障,必然难守,最后只能不断向南撤退。这样一来,之前打下的城池就都白打了。我猜父亲那边,现在应该也在想办法。但要拿下府城,却不能直接攻打。”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斗战狂潮剑来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69书吧只为原作者染林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染林岫并收藏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