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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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反复想着傍晚他说的话，虽然说了一半，她是有些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不禁埋怨起他那不干不脆的破性子。
一夜辗转反侧，她气呼呼地起身，探头看床边侧躺着的他，眠息浅浅，借着床头的台灯，能看清他线条分明的轮廓，颀长挺拔的身姿，一双长腿笔直而修长，一小半露在沙发外，无处安放。他一只手搭在被子外，落在腹部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侧。她挪了身子到床边，双脚轻轻落在他沙发上，把他的手都塞进被子，往上提了提被子。
柔软的长发刷过他的脖子，他动了动身子，像是要醒来，她赶紧钻回被窝，抱着被子背着他。
久不见动静，她悄悄转回来，抬起头瞄了瞄他，还好没醒，吁了一口气。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瞅瞅脚底板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她干嘛住在他家，她要搬回去。暗暗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却只字不提，全然忘在脑后。
她不在办公室，程飞的案件已经结束。
顾一鸣高考没考好，没考上本科学校，所有的人都在念他。只有马霄劝慰他放宽心，从自己的奖学金里取出一些让他去旅游散散心。他去学了汽修，马霄和他姐姐顾一锦时常去学校看他，缺什么都会想办法给他补全了。
顾一鸣说他满怀期待地等他们的婚礼，自己偷偷省下些钱，想着姐姐姐夫结婚后包个大红包给他们。谁知等来的是马霄车祸身亡，当场死亡，没留下一句话。
顾一鸣看到当天的视频，气得双眼充血，瞪着眼，盯着屏幕上那一个个画面，泪也不住地淌。
马霄被撞飞落地，血不停往外溢出来。而那群人，下了车，背靠着车子，面对路人的指责，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依旧嘻嘻哈哈地说笑，嘴里还嚼着什么，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马霄激动地站起来对白昊喊道：“凭什么他们一场游戏，就让我们失去家人，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凭什么他们追求的刺激要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
“你告诉我，凭什么！”他情绪失控，不住地敲击着桌子，怒气冲冲问白昊。
“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我姐夫做错了什么？你们告诉我！”
第二天，许默来了。
韩以城准备好早餐，出了门。
中午，他赶回家，即使白伊涵再三劝他不要来回奔波，他仍然不听，开完会就回了初景花园。停好了车子，才想起上午点的蔬果外卖在门卫，又折回去。刚出保安室，撞见了提着保温盒子的许默。
气氛很是尴尬，一人依旧温和儒雅，一人神情冷淡。
许默笑着提起手里的保温盒，“那个，我听说伊伊脚受伤了，我过来看看。她行动肯定不便，我做了几个小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听医院的同事说韩以城带一个女孩过去包扎伤口，他给对方看了她的照片，就是她。心就疙瘩一下，确定了没什么大碍才定了心神，短暂地休息后就进入手术室。
韩以沉没应他，一手拎着超市袋子，另外一只手插在黑色的西装裤里，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
许默跟上。
电梯里，韩以城偷偷瞄向他手里的不锈钢保温盒，三层。心里不爽透了，暗暗吐槽他脸皮厚。
不大喜，不动怒，待人谦和有礼，是许默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到了二十三层，许默正欲敲门，韩以城哼了声，得意了一会儿，又迅速地收敛了。他仰头，语气平平，开口说：“这边。人在我这。”
许默反应过来，放下悬在空中的手，脸色突变，略显苍白，尴尬地反应过来，跟他进了门。
韩以城见此，窃喜。
对于她，两人心照不宣。
许默突然到来，白伊涵有些诧异，尤其是韩以城带着他回来。
韩以城把一双拖鞋“啪”扔在他面前，自己拿了另外一双，慢条斯理地换下黑色的皮鞋。
韩以城：“吃什么？”
白伊涵：“我都说了，你不用回来，我点个外卖很方便的。”
望见许默，她怔了片刻，忙打招呼。
他进了厨房，把东西从袋子里取出。将橙子切成若干块，用白色的盘子装好，放在她手里。
她看了一旁的许默，这……哪有客人来不招待的，递给她做什么。
她把橙子放在茶几上，“许大哥，吃橙子。”
“伊伊，好点了吗？”许默关切地询问她的伤。
她动动已经撤了纱布的脚，“已经结痂了，快好了。明后天就回局里。”
韩以城说：“局里不忙！”
“我一个实习生，一直请假，多不好意思。”
许默：“哦，那个，我做了几个小菜，给你打开。”
两个小菜，一个甜点。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偷瞄了一眼在厨房忙的韩以城，偏偏他像是知道她会瞄他一样，抬头就给了她一记冷眼，冷不丁被寒到。
本心不在焉地和许默聊着天，屡屡遭到他冷眼回望，她干脆认真和许默聊天，省得被他冻着。
白伊涵:“许大哥，你吃饭了吗？”
“没。”
“那我们一起吃吧，韩以城做菜很快。”
许默说好。
茶几上放一个超市袋，里面装了很多零食：薯片、话梅、肉干、彩虹糖……满满一袋，都是她曾经爱吃的，不过像是没人动过。
她在这里再自在，也不敢把他家当自己家。而他也不主动，就这样放着，想着她忍不住了总会吃。他也以为她会动。
第一天，没动，一包不少。
第二天，依旧一样不少。
他怀疑他买的东西是不是已经不合她的口味，问了办公室里的几个女生，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吃什么零食，照着单子又买了一遍，大半个茶几被超市袋给占领。
她依旧没动。
他实在忍不住了，问她为什么不吃。
她愣了半天才回答：“啊？原来是给我买的。”他不说，她怎么知道。毕竟在别人家里，如果在自己家，哪有什么存粮，早就一干二净了。
害她馋了好久。
韩以城：“……”不是买给她的，买给谁，他像是喜欢吃零食的人吗？
四年里，她虽然很容易和人处熟，却很少过度接触，这次，她却住到了他家，而且很自在的样子。
恍惚中，回到了从前，他们两个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
小时候，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若无旁人地一来一回：一个叽叽喳喳说一堆，一个惜字如金，几个字或一两句。中间没半点什么空出的间隙，他就像个外人一般。
许默心里一阵落寞。
厨房内，韩以城时不时往外张望，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白伊涵和许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下午一点半，他要回局里，而许默也要回医院。
电梯里，空气如同静止，没一点声音。
韩以城：“我们之间，谁也插不进来，从前是，现在也是。”
许默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沉默不语。
快到底层，许默才开口道：“我知道。”他以为自己还可以争一争，三年多的相伴，却不如他几个月。
电梯开了，他头也不回，径直朝停车位走去，留给许默一个桀骜的背影。
时间再久，她对他的依赖从没变过。
想起，初二期末，分班考结束，要换教室，她需要把所有的东西搬回家。他和韩以城一起帮她搬东西。一个女生跑过来，让她填写同学录。她填完后，对方问她：“你记得我名字吗？”
她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对方脸都青了，愤愤地拍着桌子对她吼：“何夏初，你是记住了名字，还不能对号入座。我是肖毓。全班五十八个人，你记住了几个？”说完还嘟囔着：“亏我坐你前面，你属鱼的吧，七秒钟记忆……”
何夏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随后把手塞到嘴里，尴尬地笑笑。
她同桌对她说：“小初啊，四个学期了，四个！你都没记清大家名字，你真是够了！你知道我已经听别人多少次说你高冷了。你说说你一只好好的疯兔子，被人传高冷冤不冤。唉，你脑子除了装课本，还装了什么！”
她比着“4”，另外一只手恨铁不成钢地敲打何夏初的课桌。
何夏初挠挠脖子，没心没肺地吐出三个字：“韩以城。”
众人：“……”
韩以城从外面进来，卷起滑落下来的袖子，他习惯干活把袖子卷起来，众人齐齐望向他，韩以城不自在地看了眼大家，径直走过去，帮她把一抽屉的书用袋子装起来。
没眼看了，大家摇摇头，长叹了口气，自顾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她躺在床上，反复想着傍晚他说的话，虽然说了一半，她是有些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不禁埋怨起他那不干不脆的破性子。
一夜辗转反侧，她气呼呼地起身，探头看床边侧躺着的他，眠息浅浅，借着床头的台灯，能看清他线条分明的轮廓，颀长挺拔的身姿，一双长腿笔直而修长，一小半露在沙发外，无处安放。他一只手搭在被子外，落在腹部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侧。她挪了身子到床边，双脚轻轻落在他沙发上，把他的手都塞进被子，往上提了提被子。
柔软的长发刷过他的脖子，他动了动身子，像是要醒来，她赶紧钻回被窝，抱着被子背着他。
久不见动静，她悄悄转回来，抬起头瞄了瞄他，还好没醒，吁了一口气。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坐起，瞅瞅脚底板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她干嘛住在他家，她要搬回去。暗暗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却只字不提，全然忘在脑后。
她不在办公室，程飞的案件已经结束。
顾一鸣高考没考好，没考上本科学校，所有的人都在念他。只有马霄劝慰他放宽心，从自己的奖学金里取出一些让他去旅游散散心。他去学了汽修，马霄和他姐姐顾一锦时常去学校看他，缺什么都会想办法给他补全了。
顾一鸣说他满怀期待地等他们的婚礼，自己偷偷省下些钱，想着姐姐姐夫结婚后包个大红包给他们。谁知等来的是马霄车祸身亡，当场死亡，没留下一句话。
顾一鸣看到当天的视频，气得双眼充血，瞪着眼，盯着屏幕上那一个个画面，泪也不住地淌。
马霄被撞飞落地，血不停往外溢出来。而那群人，下了车，背靠着车子，面对路人的指责，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依旧嘻嘻哈哈地说笑，嘴里还嚼着什么，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马霄激动地站起来对白昊喊道：“凭什么他们一场游戏，就让我们失去家人，失去爱人，失去朋友！凭什么他们追求的刺激要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
“你告诉我，凭什么！”他情绪失控，不住地敲击着桌子，怒气冲冲问白昊。
“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我姐夫做错了什么？你们告诉我！”
第二天，许默来了。
韩以城准备好早餐，出了门。
中午，他赶回家，即使白伊涵再三劝他不要来回奔波，他仍然不听，开完会就回了初景花园。停好了车子，才想起上午点的蔬果外卖在门卫，又折回去。刚出保安室，撞见了提着保温盒子的许默。
气氛很是尴尬，一人依旧温和儒雅，一人神情冷淡。
许默笑着提起手里的保温盒，“那个，我听说伊伊脚受伤了，我过来看看。她行动肯定不便，我做了几个小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听医院的同事说韩以城带一个女孩过去包扎伤口，他给对方看了她的照片，就是她。心就疙瘩一下，确定了没什么大碍才定了心神，短暂地休息后就进入手术室。
韩以沉没应他，一手拎着超市袋子，另外一只手插在黑色的西装裤里，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
许默跟上。
电梯里，韩以城偷偷瞄向他手里的不锈钢保温盒，三层。心里不爽透了，暗暗吐槽他脸皮厚。
不大喜，不动怒，待人谦和有礼，是许默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到了二十三层，许默正欲敲门，韩以城哼了声，得意了一会儿，又迅速地收敛了。他仰头，语气平平，开口说：“这边。人在我这。”
许默反应过来，放下悬在空中的手，脸色突变，略显苍白，尴尬地反应过来，跟他进了门。
韩以城见此，窃喜。
对于她，两人心照不宣。
许默突然到来，白伊涵有些诧异，尤其是韩以城带着他回来。
韩以城把一双拖鞋“啪”扔在他面前，自己拿了另外一双，慢条斯理地换下黑色的皮鞋。
韩以城：“吃什么？”
白伊涵：“我都说了，你不用回来，我点个外卖很方便的。”
望见许默，她怔了片刻，忙打招呼。
他进了厨房，把东西从袋子里取出。将橙子切成若干块，用白色的盘子装好，放在她手里。
她看了一旁的许默，这……哪有客人来不招待的，递给她做什么。
她把橙子放在茶几上，“许大哥，吃橙子。”
“伊伊，好点了吗？”许默关切地询问她的伤。
她动动已经撤了纱布的脚，“已经结痂了，快好了。明后天就回局里。”
韩以城说：“局里不忙！”
“我一个实习生，一直请假，多不好意思。”
许默：“哦，那个，我做了几个小菜，给你打开。”
两个小菜，一个甜点。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偷瞄了一眼在厨房忙的韩以城，偏偏他像是知道她会瞄他一样，抬头就给了她一记冷眼，冷不丁被寒到。
本心不在焉地和许默聊着天，屡屡遭到他冷眼回望，她干脆认真和许默聊天，省得被他冻着。
白伊涵:“许大哥，你吃饭了吗？”
“没。”
“那我们一起吃吧，韩以城做菜很快。”
许默说好。
茶几上放一个超市袋，里面装了很多零食：薯片、话梅、肉干、彩虹糖……满满一袋，都是她曾经爱吃的，不过像是没人动过。
她在这里再自在，也不敢把他家当自己家。而他也不主动，就这样放着，想着她忍不住了总会吃。他也以为她会动。
第一天，没动，一包不少。
第二天，依旧一样不少。
他怀疑他买的东西是不是已经不合她的口味，问了办公室里的几个女生，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吃什么零食，照着单子又买了一遍，大半个茶几被超市袋给占领。
她依旧没动。
他实在忍不住了，问她为什么不吃。
她愣了半天才回答：“啊？原来是给我买的。”他不说，她怎么知道。毕竟在别人家里，如果在自己家，哪有什么存粮，早就一干二净了。
害她馋了好久。
韩以城：“……”不是买给她的，买给谁，他像是喜欢吃零食的人吗？
四年里，她虽然很容易和人处熟，却很少过度接触，这次，她却住到了他家，而且很自在的样子。
恍惚中，回到了从前，他们两个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
小时候，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若无旁人地一来一回：一个叽叽喳喳说一堆，一个惜字如金，几个字或一两句。中间没半点什么空出的间隙，他就像个外人一般。
许默心里一阵落寞。
厨房内，韩以城时不时往外张望，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白伊涵和许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下午一点半，他要回局里，而许默也要回医院。
电梯里，空气如同静止，没一点声音。
韩以城：“我们之间，谁也插不进来，从前是，现在也是。”
许默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沉默不语。
快到底层，许默才开口道：“我知道。”他以为自己还可以争一争，三年多的相伴，却不如他几个月。
电梯开了，他头也不回，径直朝停车位走去，留给许默一个桀骜的背影。
时间再久，她对他的依赖从没变过。
想起，初二期末，分班考结束，要换教室，她需要把所有的东西搬回家。他和韩以城一起帮她搬东西。一个女生跑过来，让她填写同学录。她填完后，对方问她：“你记得我名字吗？”
她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对方脸都青了，愤愤地拍着桌子对她吼：“何夏初，你是记住了名字，还不能对号入座。我是肖毓。全班五十八个人，你记住了几个？”说完还嘟囔着：“亏我坐你前面，你属鱼的吧，七秒钟记忆……”
何夏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随后把手塞到嘴里，尴尬地笑笑。
她同桌对她说：“小初啊，四个学期了，四个！你都没记清大家名字，你真是够了！你知道我已经听别人多少次说你高冷了。你说说你一只好好的疯兔子，被人传高冷冤不冤。唉，你脑子除了装课本，还装了什么！”
她比着“4”，另外一只手恨铁不成钢地敲打何夏初的课桌。
何夏初挠挠脖子，没心没肺地吐出三个字：“韩以城。”
众人：“……”
韩以城从外面进来，卷起滑落下来的袖子，他习惯干活把袖子卷起来，众人齐齐望向他，韩以城不自在地看了眼大家，径直走过去，帮她把一抽屉的书用袋子装起来。
没眼看了，大家摇摇头，长叹了口气，自顾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