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背对着他投篮的男孩听出了他的声音,迟疑着转过身来。
颜行歌愣住了,竟然是孟琢。他吃惊问道:“阿琢,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么?”
没有回答他,孟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理智道:“要打就动作快点,脱外套!我只打一场就要回家。”
听到这番话,颜行歌挂念孟琢的心才安然着地。他快速脱了外套甩在地上,挽起袖子就上了场。
没想到平常班上组织打篮球,孟琢一般都以不会打球为名不报名参加,今晚他的球技却出奇的好,丝毫不输颜行歌和乐涛。当孟琢遽然转身躲过颜行歌,进了个三分球,这场比赛宣告结束。
大汗淋漓躺在地上的颜行歌看了看与他一起躺着的孟琢,喘着粗气不服气道:“今晚……输球给你,……是我发挥不好。要不改天再打?”
“不了,没时间。高考完再说吧。”孟琢看着星空,认真道,“行歌,你千万别告诉乐涛我会打球。他们篮球队里的比赛,我没兴趣。”
“嘿,你这小子,能不能不这么酷啊?就赢了我一场比赛,口气就拽起来了?”颜行歌嗔道。
“呵呵,平常你自个儿拽个正五八经,我就拽这一次,怎么,就看不顺眼了?”孟琢笑起来。
他也笑了,为孟琢的释怀而高兴。他俩傻笑一通后,颜行歌突然听见孟琢平静的声音:“行歌,这回我错过机会了,生物,连个三等奖都没得。”
颜行歌心咯噔一记,扭头看他。此刻孟琢脸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尽,但眼睛却坚定有神,有着一种格外耀眼的光芒。他自信坚决的声音响彻颜行歌的耳畔:“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我一定会上a大的。”
“嗯,你一定会上a大的,我相信。”颜行歌肯定着,也自信道,“我也一定会上g大!”
“还g大?呵,行歌,不是我说你,都已经20分在手,怎么不改变方向,找个好一点的理工类学校奋斗奋斗?”
“不了,就它了。”颜行歌依旧自信满满,坚定道,“g大有我要等的人在里面,很值得奋斗!”
孟琢笑着摇摇头。他率先起身,拎起衣服书包,道:“我先走了。对了,祝贺你作文竞赛取得一等奖。很了不起!臭小子,可别骄傲,再接再厉!”
颜行歌继续惬意地躺着,朝他挥手示意让他赶紧走。
在孟琢走远之刻,颜行歌突然想起什么,一骨碌起身,大声道:“孟琢,加油这句话虽然老套没用,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加油,孟琢!”
孟琢今晚果然很酷。听到这句话,他没有转过身,依旧背对着颜行歌,继续往前走。许久,颜行歌才看清孟琢正潇洒地边走边背对着他挥手,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笑容。
此刻,南桦平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她头一歪,扭头看向床头柜,眼神空洞。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金光闪耀的奖杯,还有一块男士手表。
奖杯挨着手表,距离这么近,他竟然没有看见,还对她这么好?南桦眼一闭,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出来……
chapter21当anb时……
除了陶椰他们为他的得奖庆祝,段简不怀好意地快递花篮和礼物来祝贺外,颜教授似乎对儿子这次的作文竞赛得奖颇为满意,特意决定周末带着全家人在g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金源半岛酒店吃饭。这一举动是破天荒的,前所未有的,颜行歌霎时涌上一种接到和英国女王共进晚餐邀请的恍惚。
原本在普通的家庭里,父亲为儿子的荣誉庆祝没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但颜家却偏偏有着不同的情况。在颜行歌的记忆里,哥哥颜行书在高三时书法拿过全国一等奖的好成绩,书法作品在夏令营时被日方代表收藏,甚至高考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名牌大学l大的法律系录取……这么些出类拔萃的荣誉,都不曾赢来颜教授只言片语的夸奖,更别提庆祝了。有目共睹的颜行歌当时就悻悻然想,当颜家杰出的子孙真难,要得到苛刻的颜教授的夸奖更难,难呐,比蜀道还难,难于上青天!
然而现在太阳诡异地从西边升起,颜教授竟然为了在他眼里一直是没出息的儿子庆祝,颜行歌简直受宠若惊,十分雀跃了。直到在坐车去金源半岛酒店的路上,颜行歌都未平复内心的骚动,兴高采烈地对着手机和陶椰他们炫耀这一盛大的荣耀,还感慨良多道:“……成绩好就是不一样,社会地位都提高了,喏,这次我稍微动动手,就成为家里的王子了,完全的王子……”
在雅间入座时,颜行歌蓦地想起一个人,便疑惑地问着正点菜的颜教授道:“爸,怎么没把南桦请来啊?”
“是啊,是该请这个女孩吃饭的。”姚君兰也想起这回事,看向颜澄域道,“行歌这回能得奖,成绩有重大进步,少不了南桦补习的功劳。”
颜澄域平静地放下菜单,淡然道:“一家人吃饭,不必外人在场吧。如果要感谢她的话,大不了这次的补课费多加点钱。”
颜教授拿钱来搪塞看轻南桦的话语,让颜行歌登时不舒服起来。他辩解道:“爸,有些话不能这么说,南桦给我补课,并不是为了咱家的钱……“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看见来人,颜行歌惊讶道:“南桦!”
南桦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神情忧伤,眼眶红了。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露出得体的微笑道:“哦,我刚和朋友在上面吃完饭,看见你们进来,便来这边打个招呼。”说着,她看向颜行歌,笑着祝福道:“颜行歌,祝贺你,作文竞赛得了一等奖。特别了不起!”
颜行歌难过地看着她,无端由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姚君兰笑容满面地站起来,以女主人的身份邀请道:“南桦小姐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行歌能取得进步,刚才我们还琢磨着如何谢你呢!”
“师母,您太客气了!其实用不着谢我,这些都是行歌自己的努力,和我无关。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用餐,我先告辞。”字词不留一丝缝隙,话语刚脱了唇,南桦便转了身,关门出去。
颜行歌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颜教授和脸上仍微微带笑的姚君兰,来不及想许多,便离席出去追南桦。
在酒店门口,他气喘吁吁地截住正疾走抹泪的南桦,不成语句地解释道:“……对不起,南桦……我,我爸妈不是那个意思……他们真的没有看轻你……”
“行了,行歌,不用解释。刚才的一切我都没有听见,更不会放在心上。回去吃饭吧,啊?”南桦勉强微笑,便挣开颜行歌的手,快步走至马路上拦下一辆车。
见颜行歌慌乱跟来,要说些什么时,她终于忍受不住,流泪道:“求你别再管我,好不好?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如果再跟着我的话,我怕,我怕我真的会哭出来。我已经忍得够辛苦了……”说完,不给颜行歌要开口讲话的机会,她拉开出租车的车门赶紧坐进去。
看见出租车径自开走,颜行歌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乐极生悲的感受。以往嘲笑陶椰,乐涛,happy时,不怎么觉得,他是如此娴熟频繁地用着这个成语。如今,当这个成语在他身上应验时,他才切身体会到内心的痛楚。真的是猝不及防,毫无预兆,上天如此儿戏地安排他的快乐和悲伤一齐上演,喜剧和悲剧是怎样的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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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南桦不再来他家帮他补课,颜行歌打她的手机不通,去g大和画廊找她,也是难觅芳踪。不过画廊的cdy告诉他,南桦暂时回市的家了,可能心情不好,她这些天打电话给南桦,也是不通的。
颜行歌只能遗憾地离开,又每天满怀希望地去画廊一次,希望能看到南桦的身影,再很明确地告诉她,无论他的父母如何看她,那只是他父母的观点,她在他的心目中始终是最好的,最完美的。他要向她表白,那晚,他说真的喜欢她,不是冲动,也不是为了帮她解围来配合,完全是出自内心的。他要考g大,也是为了她……或许,那时她旅行回来,心情变好,接受他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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