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师弟看似温和,性子却很执拗。很能忍也很能坚持,一旦受伤就要缓很久很久。经过陆唯的事,他在短时间内一定不想和其他人谈感情,所以倒不如以这个理由先接近他。
以后的事,来日方长。
烟花表演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周围没人,连风都不曾经过,十分寂静。秦文皓一贯喜欢安静,但此时的这种安静却如同行刑前的片刻安宁,令他如坐针毡十分煎熬。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元宿对他的宣判,可青年在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
他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动,像小扇子似的卷起一阵清风吹进秦文皓的心里,让他的心绪就随着这股风忽上忽下。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元宿清润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师兄,我承认从各方面来说,我们的确都很合适。”他神色认真地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坚决又坦荡,“但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真心的喜欢,不是合适就可以的。”
秦文皓登时心口一窒:“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他张口想要辩解,却被元宿轻声打断。
“我在感情上受过伤,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因为怕重蹈覆辙,下一段感情就要去寻求谁的照顾或者保护。”
青年的眼神坚定地看向秦文皓,抿了抿唇:“正相反,我更觉得感情需要双方有同样真挚的爱意,而你是我的师兄,也……只是师兄。”
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这话一出,两人都许久没有再开口。
半晌,秦文皓才压下失落痛楚的情绪,扯了扯嘴角,然后像什么都发生过似的露出轻松的笑意:“晚上天冷,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让小辉来接我了。”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歉意。
男人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一下子怒意上头,拽过他的手臂难以置信地冷声质问道:“你非要从现在开始就和我划清界限吗?”
元宿无奈地摇头,一开始的慌乱都消失殆尽,神色柔和平静到甚至有些诡异:“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给你我一点时间冷静。现在这样相处,大家都不自在。”
说话间,熟悉的保姆车已经开到了路边,车灯一闪一闪显然是在催促。元宿一见立刻就和身边的男人挥手道别,迈着急切的步子就要离开。
“元元!”秦文皓突然叫住了他,“我们约好录音那天,你身体不舒服给我打来电话,结果被姜之焕挂断了,之后他也并没有转告我。”
他想到自己反复听过许多次的那段对话录音,想到元宿在听到姜之焕说自己不方便接电话时,那一刻短短的停顿,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希冀问出了口。
“所以我想问,如果那天,我接到了那通电话。在你最难受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我现在会有机会吗?”
“不会。”元宿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秦文皓眼皮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道:“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
“所以师兄你看,你也不完全了解我。”青年狡黠地一笑,把下巴抬高,“其实我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他好像要故意表现出毫不在意,甚至刻意把话说得不留情面,眼角眉梢都是坚决又不客气的模样。转身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是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有一点违和。
等到元宿终于走到保姆车边,借着车前的灯光,秦文皓终于看清他真实的表情。
青年大概是自以为脱离了男人的视线范围,好像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开始露出又为难又忧愁的神色。
明明被拒绝了应该难过,心里也像被针刺一般隐隐发痛,秦文皓却轻轻笑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元宿坐上车,在夜色里朝远处驶去,然后才在心里小声反驳道:“不,你一点都不残忍。你一直都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
因为温柔,所以才更不会优柔寡断,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因为温柔,所以才故作残忍,不舍得让别人心存幻想,越陷越深。
他悄悄地叹了口气,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而元宿坐上车之后就神思不属,眼珠一直在慌乱地到处乱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结果车载电台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开始回放头一天的音乐节目,伴随着舒缓的曲调,秦文皓柔和有磁性的嗓音在车里缓缓流淌。
“元元的这首歌的风格,我个人是特别喜欢的。”他似乎低笑了一声,“其实只要是他写的歌,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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