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父沐时安,竟然没有死,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且,还出了家?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青婼只觉得双腿一软,竟扑通一声,跪落于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终于唤出了一声:
“爹爹!”
沐时安看着眼前的女儿,手中的佛珠瞬间掉落一地。
他的眸中,先是震惊,随即化作了汹涌的欣喜,嘴唇剧烈地抖动着,许久之后,才颤着声音,朝着沐青婼伸出双手:
“婼儿,你终于来了!”
沐青婼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亲生父亲:
“爹爹,爹爹,你,你竟然还活着,婼儿不是在做梦吧!”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楚云珩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脸的复杂。
哭罢多时,沐时安将女儿扶起,细细打量,那眼神中,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有历经沧桑的淡然。
最终,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婼儿,为父大难未死,已经看破红尘,落发为僧,如今,为父的法号,名为了空。”
沐青婼先是一愣,随即,又红了眼眶:
“爹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不是死于天牢那场大火吗?明明是那沐绥之杀了您,放了火,可这……”
沐时安叹了一口气,回首两年前那场变故,神色异常的平静,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已化作云烟。
他缓缓抬手,抚去沐青婼脸颊上的泪水,柔声说道:
“婼儿,那日你出了天牢之后,沐绥之便潜了进来。他确是要将为父置于死地,就在他欲了结我的性命之际,不料,天牢竟突然起火。他痛恨我当年对他的所做所为,害他容貌尽毁,所以也想让我尝尝被烈焰焚烧的滋味,所以,他便以黑砂掌废了我的双腿,一走了之。”
“啊!您的腿?”沐青婼听闻,眼中瞬间涌起心痛与愤怒,急切地看向他的双腿。
只见沐时安的双腿隐在宽大的僧袍之下,瞧不真切。
沐青婼略通医术,在他的双腿上稍作拿捏,感觉触手之处,筋骨软绵绵的,不禁心中大恸。
沐绥之真是歹毒至极,用的竟是分筋挫骨手法,将他腿上的筋骨尽数捏碎。
沐青婼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心如刀绞一般。
曾经,她恨了沐时安十六载,直到明白他才是自己亲生爹爹的时候,却以为他被自己害得葬身火海,岂能不伤心难过。
沐时安虽然坏到极致,作孽深重,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比起娘亲虚伪的温柔,到头来竟是欺骗,她无比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一丝温暖。
眼前的沐时安,卸下了曾经虚伪的面具,残了双腿,面目却是较之从前和善了许多,看向她的视线中,多了一分慈爱。
她分得清,与过去十六年那些伪装的慈爱相比,此刻,他是发自于真心。
“爹爹,您受苦了……”她哽咽着,语气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都怪女儿,当初被人所骗,害得您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只是,女儿不明白,您又是如何从大火之中逃离的?”
沐时安拍了拍沐青婼的头顶,长叹一声:
“婼儿,这不是你的错,是为父罪有应得。当年,为父之所以要陷害擎苍太子,其实也是为了一已之私。我是楚天阔的幕僚,便要为他办事,那时候,我迷恋你的娘亲,太想要出人头地,太想除掉沐绥之。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渐渐地,误入歧途,越行越错……”
随即,他抬头望了一眼楚云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他的感激和愧疚:
“我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害死擎苍太子一家,最终,却是他的儿子于那场大火中将我救离,并以一具死刑犯的尸体冒充,让世人皆以为我已身死。”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这静寂的禅房中响起,却令沐青婼的心防,一点点地被攻破:
“我知道,云珩太子恨我入骨,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可他却是为了你,甘心放下了这段仇恨,还将我送进这所静心寺。我每日面对神佛诵经,忏悔所犯的罪孽,如今,早已看淡了尘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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